■ 肖 马          

    美国最大的卷烟生产商菲莫美国称，自1998年起，他们向美国青少年社会团体和慈善组织累计捐赠了总额不少于2.3亿美元的款项。
 
    不单是菲莫美国，雷诺烟草公司每年也要投入数百万美元用于资助基督教青年会、基督教女青年会、美国大哥大姐会、美国童子军等组织，以及从小学到大学的一大批教育机构的运作和研究项目。
 
    美国四健会执行总裁唐纳德·T·弗洛伊德（Donald T.Floyd）语意含糊地为他们与菲莫的关系辩护，称这家公司曾资助过一些具有划时代意义的研究项目，关心青年身心健康，支持青年健康发展，其支持的一个名为Health Rocks的健康项目甚至还包含有反对青少年吸烟的内容。
 
    为此种合作关系辩护的还有朱迪·弗里登伯格（Judy Vredenburgh）——即将离职的美国大哥大姐基金会执行总裁。这家基金会是美国政府公布的17个最重要非赢利社会福利组织之一，前总统布什及其夫人曾担任过其名誉主席。过去6年间，该组织接受了菲莫美国2250万美元的捐款。“我们接受每一个愿意资助我们的计划、帮助我们消除贫困的机构的馈赠。”弗里登伯格说，“只要没有附加条件，我们都乐于照单全收。”

捐赠动机何在
 
    1998年，菲莫成立了自己的慈善组织——菲莫青年烟草预防部。同年，菲莫与另外4家美国烟草制造商同意向全美46个州支付天价和解赔偿金，以结束旷日持久的官司。
 
    菲莫美国的新闻发言人威廉·R·菲尔普斯（William R.Phelps）称，他们早已开始资助有反烟项目的青年组织，原因是他们相信儿童不应该使用烟草制品。这位发言人继而又暗示说，该公司此举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为公司化解压力。
 
    “有一点需要指明，儿童吸烟对我们而言其实是坏消息。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生意将面临来自许多方面的压力，它甚至会影响我们在市场上取胜的能力。”他说，“压力有多种形式，可能是政府增加立法，从烟草制品的销售、使用，到税收各个环节都有可能出现更多的限令。假如烟草税的名目过于繁杂，我们的首要商业目标将无法实现。”
 
    对于有些组织而言，烟草公司的上述动机已经足够成为他们拒收捐赠的理由。自1998年得到烟草行业的和解金之后，美国一些州就成立了负责管理使用这些资金的公益机构，而它们对于那些接受烟草公司直接捐款的社团组织一直是拒绝发放资金的。在对10年前打官司期间披露出来的一些烟草公司的文件做过研究之后，印第安纳州的相关部门就决定强制执行这种规定。
 
    为了获得来自州政府的扶持资金，有些社会组织，如印第安纳黑人联合会，已开始停止接受来自烟草行业的捐款。以印第安纳州立大学为代表的其他一些组织，由于希望继续接受烟草行业播洒的“甘露”，并没有向州政府申请资金援助。

绝佳伙伴
 
    在不少青少年组织的领导者眼里，菲莫美国是一个非常理想的合作伙伴，每次捐款，除了要求把公司名字列在公开捐赠名册中外，他们很少再提什么要求。“我可以发誓，我们从菲莫美国所拿的每一分钱都是干净的。”弗里登伯格说，他们把从菲莫美国拿到的钱全部用在组织的运作上。
 
    凯莉·威廉姆斯（Kelly Williams），大哥大姐会媒体与公共关系主管，她认为接受烟草行业捐赠的理由很充分。“我们救助的儿童多半都是来自单亲家庭、生活水准在贫困线以下的家庭，或有父母蹲监狱的家庭。”她说，“难道你认为菲莫美国不应当反哺社区，支持这些帮助孩子摆脱贫困的项目吗？”
 
    克伦·皮特曼（Karen Pittman），美国华盛顿青年投资论坛基金会执行总裁，曾经为菲莫录制过一段证词录像，证明其在过去4年间捐赠了360万美元给她负责的机构。该基金会把捐款用于其主要项目——“21岁前准备好”的运作，并积极与美国联合劝募协会、美国学校管理人员协会之类的全国性大组织合作，帮助美国青年做好上大学和工作的准备。
 
    “从始至今，菲莫美国都是一个绝佳的合作伙伴。他们跟我们接触，询问我们项目的状况，并介绍可以资助我们的途径。”皮特曼在这段录像中证实。该录像被菲莫美国骄傲地放在了公司网站上。
 
    对于菲莫自己运作的青年慈善项目，皮特曼女士评价说：“菲莫虽然销售的是成人商品，但‘支持青年正面发展’也是它一项极其重要的商业战略决策。凡是能使年轻人远离吸烟等行为的事，都是确保菲莫真正实现社会价值的途径。”
 
    美国四健会也给出了类似的评价。菲莫一直在默默支持其管理下的Health Rocks项目，资助青年发展项目研究。“菲莫只要求过我们两件事，”该协会执行总裁弗洛伊德说，“一是我们要运作良好，二是要做好研究，确保项目切实可行。”

激烈争论
 
    要论因接受来自烟草公司的钱财而受到的攻击，可能谁都无法超过美国四健会。
 
    早在上世纪90年代，该协会就主动接触过菲莫，试探捐款的可能性。“有人说，这是件好事，因为他们总算要开始帮助孩子们了；有人则预测说未必。”弗洛伊德回忆，协会总部当时还就此展开过一番激烈争论。
 
    “我们曾向菲莫公司总裁询问过一大堆问题。”弗洛伊德说，“我们要求独立（于菲莫），确保只做对青年有益、能改变现状的事。只有在得到满意答复后，我们才能接受捐款。”
 
    弗洛伊德说，当时是菲莫的一名高管将他说服。“那位高管对我们说，虽然我们的产品是成人性质的，但我们要尽我们所能使孩子们远离它。”弗洛伊德回忆说。
 
    美国“让儿童远离香烟”公益运动就此问题公开发起抨击之时，正是1999年四健会首次接受菲莫高达430万美元的捐款之后。
 
    “四健会是一个致力于青年发展的组织。”“让儿童远离香烟”公益运动的领导者当时称，“而菲莫却反其道而行之，是一个致力于推销致命商品、一心只想烟民后继有人的公司。”该运动的领导者形容这种合作关系——“只不过是又一起别有所图的公共关系宣传攻势，（菲莫）只想自证其合法性，以逃避真正负责任的改革。”
 
    四健会内部同样有反对声音。“让儿童远离香烟”公益运动称，四健会在美国的27个州分会均表示过反对接受烟草公司的赞助。
 
    与烟草公司合作的最大收获，弗洛伊德说，就是四健会开展的青年正面发展项目研究。这个研究项目通过对美国41个州6000余名青少年进行青春期跟踪研究，提升他们各方面的素质，以利于其顺利进入成年期。

明日可期？
 
    菲莫美国发言人菲尔普斯承认，即便今天，烟草行业的动机仍为一些青年组织所怀疑。
 
    菲莫美国认为，今日资助青年反烟项目的行为“可能会影响公司未来的销量”，但他们并不担心影响会大到使公司市场份额锐减的地步。“仅以美国国内市场为例，我们目前的成年消费者就在4000万人以上。”他说。
 
    最新一项有关药物使用与健康安全的大型调查显示，在美国，18岁至25岁的青年吸烟率最高。
 
    这项由美国卫生及公共服务部在2007年组织开展的调查揭示，美国12岁至17岁的吸烟人群（指调查前一个月内至少使用过一次卷烟的人）为310万，占该人群总人数的12.4%。该调查还发现，在2002年至2007年间，美国人使用卷烟和雪茄产品的数量逐渐减少，而无烟替代品的数量呈增长态势。
 
    目前，究竟该不该接受烟草公司捐款的争论仍在继续。皮特曼提醒人们注意这样一个事实，即使是对烟草公司从事青少年公益事业口诛笔伐的人也无法否认，烟草公司销售的产品“也许是有害的”，“但却是合法的”。

■事件回放
烟草捐赠滑铁卢事件
 
    一、2008年12月，一年一度的中华慈善奖在人民大会堂颁奖。中国烟草总公司等六家烟草企业虽然之前出现在民政部的公示名单中，但却因世界卫生组织、中国疾控中心控烟办等四家机构的反对函而最终没能出现在领奖台上。
 
    二、今年5月7日，上海烟草(集团)公司向上海世博会中国国家馆捐赠了2亿元人民币，这是中国馆自2007年12月启动定向捐赠以来，接受的最大金额的一笔捐款。5月10日，包括崔小波、胡大一、马长生等在内的20位控烟专家联名致信上海世博局，指出上海世博会接受烟草企业捐赠一事严重违反《烟草控制框架公约》的有关条款及其实施准则，严重违背了我国政府的履约承诺及世博会的无烟理念，呼吁上海世博局立即取消接受上海烟草(集团)公司的捐赠，公开退还全部捐赠。7月份，上海世博局退回2亿元人民币捐赠。
 
    三、全运会官方网站此前报道，有９家国内烟草公司（集团）向十一运会捐款。其中山东烟草集团捐款高达２０００万元。疾控中心控烟办10月１４日致函十一运会组委会及国家体育总局，建议组委会退还烟草公司捐款。在第十一届全运会开幕当日，十一运会组委会有关部门向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控烟办公室回函，表示已将烟草公司的捐赠资金全部退还有关企业。
 
    四、近日，一组“四川烟草希望学校”的照片在网上流传开来，遭到了无数网友的炮轰。从图片上可以看到，学校的屋顶上标有明显的“中国烟草”标识，校墙上印着“立志奉献社会，烟草助你成才”的字样。据悉，该小学位于四川省广安市邻水县坛同镇蜂子岩村，占地面积2500平方米，共投入资金100万元。由四川省烟草专卖局、中国烟草总公司四川省公司出资捐建。一石激起千层浪。不久，中南海爱心小学、辽宁烟草外贸希望小学、安徽中烟希望小学等十余家以烟草冠名的希望小学都被推到公众视野前。